韩枕风拿着一本《魅魔生态学导论》准备离开‘塔罗’，琪琪在他身后用十分商业化的微笑目送他出门。
“谢谢惠顾，下次再来哦。”
“喂，琪琪，再问你件事。”韩枕风踏在门槛上，若有所思：“你觉得人类真的能轻易变成恶魔吗？”
“可以哦。”琪琪想了想回答道：“记不记得我借给你的那本《共生》？”
韩枕风回忆了一下：“就是那本......宣扬恶魔的本质是一种魔法寄生生物的书？”
“嗯，那本书的理论认为，恶魔本来是没有实体的，它们游荡在我们认知之外的另一个维度，也就是所谓的“地狱”，某天被人间的邪恶吸引开始接触人类，然后又被人类接受，这才变成了我们熟知的恶魔的样子。
地狱的七位‘大恶魔’与人类的七罪宗一一对应，邪恶的魔鬼难道有必要迎合人类吗？那为什么恶魔又只对人类的灵魂感兴趣，从没听说过哪个恶魔和猫猫狗狗缔结契约的，那般凶残暴虐的生物却对弱小的人类如此依赖，你从不觉得奇怪吗？”琪琪娓娓道来。
“这是无稽之谈，就像那本书一样鬼扯。”韩枕风说：
“我们与他们更像是捕食者与猎物的关系，恶魔不过是站在比我们更高一层的食物链上，它们捕杀人类获取灵魂可谈不上依赖，就像我们吃掉鸡鸭牛羊，难道就能证明人类是鸡鸭的寄生生物？”
“你吃烤鸭，又不吃炭烧鸭魂，不一样的。”琪琪立刻反驳：“还有啊，你的职业是什么？”
“驱魔师，兼职妹妹饲养员，怎么了？”
“对啊，多少恶魔猎人让魑魅魍魉闻风丧胆，你见过哪个食物链下层的生物对上层进行捕猎活动的？你有被山羊追杀过吗？”
“你在强词夺理。”韩枕风说。
“随你怎么想，大学者。”琪琪说：“是你先问我的，我只是想说无论原因如何，人类确实可以被变成恶魔，这是事实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韩枕风点点头。“我知道了。”
琪琪用手托着腮帮子，微笑着看着韩枕风：“我们女巫啊，有这么一句话：
地狱的尽头就在人间。”
“......”
**
离开‘塔罗’之后，韩枕风用牛皮纸把手里的书包好，毕竟那个书名不太方便被人看到。他带着牛皮纸包搭公车回到家，站在门口的时候却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有一股焦糊的味道从门里散发出来。
他立刻检查门上的魔法禁制——完好无损，附近也没有什么异样，韩枕风带着十二分的警惕打开了屋门，迎面一捧黑烟就呼在脸上。
“卧槽，什么妖法？”
“啊......哥哥你回来啦。”少女穿着小兔子形状的拖鞋跑来门口，笑盈盈的迎接韩枕风。
韩枕风一睁眼，立刻就明白现状了，因为韩漱雨正穿着一条围裙，双手脏兮兮的，鼻梁上沾着一些面粉，脸颊画着黑色的油烟道道。
“姑奶奶，你在做饭？”韩枕风问。
“搞砸了......”韩漱雨老实的承认道。
“你好在没把房子点了。”韩枕风无奈的说。
韩漱雨平日可是标准大小姐做派，别说做饭了，她连洗菜的活都没干过，韩枕风毫不怀疑给她一把刀，她能把自己都切了下锅。
“你自己没受伤吧？”韩枕风问了一句，得到了韩漱雨摇头的答复后就开始撸袖子：“那就行，走，带我去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。”
韩枕风的本意是让韩漱雨在前面领路，但等了半天她也没挪动步子，还在韩枕风朝她走近的时候躲躲闪闪。
“带我去厨房啊大小姐，你躲什么？”
“唔......哥哥走前面。”
“为啥？你做了一颗炸弹吗？让我帮你挡爆炸？”韩枕风笑道。
“因为.....会被哥哥看光的。”韩漱雨扭捏着说：“人家只穿了一件围裙......”
“......”
韩枕风这才注意到，韩漱雨但凡没被围裙挡布料住的地方，都是牛奶般的肌肤，围裙下摆露在修长的双腿，胸前隐约能看见左右挺拔圆润的弧度在围裙侧面探出一点点白皙，翅膀和尾巴不安的摇摇晃晃，是因为少女的害羞与窘迫。
“都怪翅膀和尾巴太碍事了......”韩漱雨解释道。
“我不是给你改了睡衣吗？”
“会弄脏的，那可是哥哥亲手为我做的。”
“......”韩枕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他很想回到门外让韩漱雨穿好衣服，但又担心厨房的情况，正纠结的时候，韩漱雨忽然“呼哇！”的一声，猛地跳起来转过了身体！
“喂！”
韩枕风立刻就要蒙住眼睛，但韩漱雨接下来的话让他不得不继续把目光聚焦到妹妹身上。
“哥哥被骗啦~”韩漱雨开心的笑着：
“其实人家有穿衣服哦。”
韩枕风将信将疑一眼看过去，差点心肌梗塞。
穿倒是穿了，少女除了围裙之外穿着的，只是一件纯棉的白色内裤，印着一根卡通胡萝卜的花纹......上半身只有黑色与青色晕染的长发遮住光滑的脊背，盈盈一握的腰身一览无遗，而且内裤因为尾巴的原因也卡在一个很低的位置，这和果体围裙也没什么太大区别。
韩枕风把手里的牛皮纸包竖在眼前，但女孩窈窕的背影早已在脑海里盘亘不去，小计谋得逞的笑声像是夏天的风铃。
“你干嘛穿成这样？”
“当然是给哥哥的惊喜~”韩漱雨洋洋得意。“本来还有一桌饭菜的，但是......”
“靠！”韩枕风经她提醒才想起这岔来，屋子里的胡味越来越浓了。
“你给我去洗洗脸换上睡衣！”韩枕风也顾不上更多了，大步冲向厨房。
比想象中更糟糕，满地狼藉的食材，整个变成焦黑色的锅子里煮着同样乌黑的某种东西，那味道近距离闻起来仿佛恶魔的口臭。
“小雨！你这是做的什么？”韩枕风喊道。
“红烧肉......”女孩弱弱的喊回来。
**
两个小时之后，韩枕风韩漱雨兄妹坐在饭桌上，桌上摆着一盘正常的红烧肉和一盘炒青椒。
厨房已经基本恢复原样了，此次战役我军失去了一口不粘锅，一袋面粉，一件围裙，和冰箱里四分之一的食材。
战利品也不是没有，我们得到了韩漱雨小姐再不进厨房的保证。
韩漱雨已经换回她的睡衣了，低头坐在韩枕风对面，也不动筷子，手指绕来绕去，战战兢兢像个犯错的小孩儿。
“小雨....”
“唔......”韩漱雨捏住自己的手指头，等候发落。
“谢谢你哈。”
“哥哥对不...哎？”韩漱雨惊讶的抬起头。
“谢谢你给我做饭啊，你那是什么表情？”
韩漱雨歪着头，不解的问：“哥哥.....不骂我吗？小雨明明闯了祸。”
“多大点儿事啊，”韩枕风笑笑：“不过以后不准穿成那样了，听到没？”
“哦......”韩漱雨嘟起嘴巴，似乎对韩枕风的宽容不太满意，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，随即她就找到了新的话题：
“哥哥你在看什么？”
“这个？”韩枕风把手里的书展示给韩漱雨：“魅魔生态学导论，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你变回去。”
“那本呢？”韩漱雨指着旁边的另一本厚厚的书，韩枕风一边吃饭，一边翻看这两本书籍。
“恶魔语的字典，这本书里有一些地方引用了恶魔语的资料。”韩枕风解释说。
“恶魔语？恶魔也有语言啊。”
“当然，要不是为了看书我还不想学呢，你们恶魔的语言太难懂了，乱七八糟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交流，恶魔说的话我也从来没听懂过。”
“人家才不是恶魔......”韩漱雨有点委屈。
“好好，不是不是，我一定能把你变回人类的，先吃饭吧。”
“嗯。”韩漱雨抽抽小鼻子，开心的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，嚼了嚼忽然皱起眉头。
然后呸的一口吐在了韩枕风脸上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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